小品文:怪物與復仇少年

一如往常，又是個糟糕的一天，「呵呵…這沙包真不錯」，「是啊，欸借過一下！我打不到他了」，「畢竟全村就他最好欺負啊！」，三個和我年齡相近的惡霸，正對著我拳打腳踢，如他們所說，我是這個村子最弱小的少年，不過你們等著，我一定會報仇的，絕對會...，正當我這麼想的時候...，「喂！你是誰啊？」，「走開啦！沒看到我們在忙嗎？」，「等一下！你想做什麼？」，「...」，「噫！」，「等一下！你到底想幹嘛！？」，「可惡，給我記住了！」，抬頭一看，那些惡霸們像是腳上生翅膀一般，飛快的跑走了，我回頭一看，只見一個穿戴長袍和兜帽的人，正站在我身後，看不清楚他的容貌，只能看到有兩點腥紅色的光芒，在他的兜帽內部閃爍著，「你還好吧？」，紅色的光芒轉向了我，以他的口氣看來，是他幫我趕走了那些惡霸吧…，「還可以...謝謝你」，「不客氣...話說回來，為什麼你會被他們這麼對待？」，「...以他們的說法，因為我是最弱小，最好欺負的吧…」，「...」，他似乎在思考著什麼，但我想對他坦白我的想法...，「不過我總有一天，會讓他們為此付出代價的，而且我要加倍奉還！」，「呵呵…」，「有什麼好笑的？」，見到對方對我的想法嗤之以鼻，我生氣的問道，「就算你真的報復成功了，對你的現況會有什麼改善嗎？你能藉此抹除他們對你所造成的傷害嗎？」，改善？，抹除傷害？，他在說什麼？，「你無法理解嗎？那我說一個，關於一頭怪物的故事，給你當做參考吧…」，......，「就這樣，怪物依然帶著駭人的臉龐，孤獨的流浪著，他無法藉由報復那些傷害他極深的人，撫平自己的傷痕...」，「那麼…那頭怪物現在又怎麼樣了？」，我對這頭，和自己的處境無比相似的怪物，產生了無比的興趣，於是這麼問道，只見對方拉下自己的兜帽，露出了自己的面容，那是...，和故事中描述的一模一樣的，怪物...，「我也不清楚我過得如何，只知道自己身為怪物，反而看清楚了許多東西，包括人性的黑暗面:殘暴、貪婪、排斥異己...雖說也有好的一面，但...畢竟佔少數...」，怪物惋惜的說道，「那我...到底該怎麼做？」，「不要報復，但可以試著嚇阻他們」，「我嗎？但就算我想也...」，畢竟我還很弱小啊，「你聽過...[蜜獾]這種動物嗎？」，「？」，「牠的體型不大，但牠非常兇猛，論力氣，牠絕對不是最大，但牠光靠兇狠，就能趕走比牠大上七倍的動物」，「你的意思是...要我變得比他們更兇、更壞，是嗎？」，「可以這麼說，不過...」，怪物頓了一下，說道，「只能用來嚇阻而已，希望你不要用在報復，或其他不好的事情上...」，我篤定了自己的想法後，和這頭樂於分享的怪物道謝後，便離開了，晚上...，我手上拿著銳利的刀子，冷眼看著那些惡霸，他們的腳筋被我挑斷，無法行走，只能痛苦的哀號，但沒人會來救他們的，誰叫他們為了欺侮我，特地把我帶來偏僻的山洞中...，我將他們顫抖不已的四肢，一刀刀的切下，筋的部分有點難割斷，便改用鋸的，切面中的血液噴濺在我的臉上，而我則是伸出舌頭，將甜美的滋味舐去，求饒聲在我的耳邊迴盪著，但...我也曾求饒過多次，你們也是充耳不聞啊…，呵呵…真是愉快啊…，直到最後那細微的聲音也消失了，我才將拿著刀子的手放下，只見山洞中到處都是腥臭的血液、，支離破碎的深紅色肉塊和臟器、，面目全非且佈滿刀痕的上半截身體...，還有站在洞外，剛目睹這一切的怪物...，為什麼他會在這裡？，算了，不重要，我正打算將現在的喜悅分享出去...，「也許你是對的，復仇並不能將我受的傷撫平，但非常快樂啊！這喜悅甚至讓我忘記以前所受的罪了，為什麼你要否定我報復的想法呢？」，我興奮的向他說道，但怪物的表情卻變得十分沉重...，「我應該早點告訴你的，為什麼千萬不要報復的理由...」，嘿...我倒想聽聽看...，為什麼不？，「就是為了避免讓你成為你自己最討厭、最恨的那類人，甚至是比那種人更可惡的人...」，腦袋瞬間變得一片空白...，我...，成了比他們更可惡的人？，環顧四周，看了看周遭的慘狀，再看看自己緊握著刀的手，這...是我做的？，不是...這不是我...，但...我到底怎麼了...，我摀著自己的臉哭泣著，因為我也成為了自己最憎恨的人，同時一股強烈的罪惡感朝我襲來，使我跪倒在地...，我...，「要後悔之後再說吧！現在先照我所說的去做！」，我一臉茫然的望向著急的怪物，「快點，現在一邊大喊著有魔鬼，一邊朝著村莊的方向跑！」，「要...要做什麼？」，「快點！否則我吃了你啊！」，怪物齜牙咧嘴的大吼著，我只好照著他的話做，朝村莊跑去，村莊面前是手舉火把的大人們，而後方，怪物沾滿血液，並張牙舞爪的追了過來，「魔鬼！魔鬼啊！」，「！...怎麼回事！」，「血...是血！」，「是那傢伙幹的嗎？」，「可惡...幹掉它！」，只見大人們搭起了弓，朝怪物射去，怪物中了幾箭，發出了痛苦的哀號後，便快速的往山洞的方向逃走了...，大人們追到山洞裡，發現了我的所作所為後，將那支離破碎的屍體，當作是怪物吃人所留下的...，他...為什麼要為我這麼做？，我已不再是，值得被人保護的那種人了啊...，我...，眼淚流了下來，大人們以為是我驚嚇過度，完全不懷疑我這個罪魁禍首，但...我很清楚，我是無法原諒自己的...，......，「痛死了...」，將身上的箭矢拔下後，我靜靜的臥躺在毛皮上...，為什麼我會為他做這些事呢？，也許...是不希望有人變得和我一樣吧…，闔上雙眼後，我沉沉睡去，但...沒睡多久，一股強烈的感覺向我襲來，不是敵意，但...說不上來，就是無法無視它，跟著這感覺來到了山崖的下方，映入眼簾的是，倒在地上，氣若游絲的少年，「又是你嗎？」，少年問道，我觀察周遭的情況後發現，他大概是打算自殺吧…，「為什麼...為什麼你要選擇自我了斷？」，「抱歉了…你替我背了吃人怪物的黑鍋，但我卻無法從罪惡感中脫身啊...」，少年默默的流淚，向我訴說著自己的處境，「也許只有自盡，才能讓我從中脫身吧...我找不到任何原諒自己的理由...」，「我要是早點來的話...」，「不要為了我這種人自責，要是沒有你，我說不定還恬不知恥的活著，然後去傷害更多人...」，「…」，「你為我所作的一切，我絕對不會忘記，只是...咳...這輩子恐怕沒機會報答你了，如果我有機會從地獄出來，到時候再加倍奉還吧…」，「喂！」，「啊...我什麼都看不見了...」，...少年像是睡著了一般，安靜的走了，看著自己無法救下的生命，彷彿命運正藉著這名少年，打擊著我身為人類最重要的事物：，我認為絕對正確的原則，我一直認為要是自己沒有這項原則，就只是頭濫殺無辜的怪物了，但這名少年讓我察覺到，自己認為所謂的應死之人，其實以前極有可能，也和這名少年，甚至是和自己沒兩樣，是基於非自願的環境，才被迫將內心化為了怪物，想起了以前因自己而死的少女，還有親手殺掉的盜賊們，如果真的是這樣...，那我...，也只不過是一頭，雙手沾滿血的怪物罷了...，「到底..該怎麼做...才是正確的？」，我抱起沒能拯救的生命，茫然的問道，沒有聲音回答我的問題，只能看見那皎潔的月光，逐漸隱沒在雲層後方...，附圖，怪物系列第四作，這次嘗試著以少年的角度，來描寫這個故事，久等了，請慢用 宜蘭大學 森氣獅子 @2018-05-14 12:50:3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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