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那消失的明天

喜歡你怎麼辦？，國中時曾經有過這麼一篇作文，「歲月」，老師道貌岸然在台上分享自己過往的經驗，自己是如何在學業跟愛情中抉擇，又是如何在婚姻跟工作中取捨，老師當時還沒有結婚，卻總喜歡和我們分享結婚與女人的關係，歲月在她的眼中，彷彿是不斷選擇的是非題，而到了今天，那個人直勾勾盯著我看時，我才發現這名為“歲月”背後的殘忍，那個人將我壓制在地，我卻沒辦法反抗，「如果我說我喜歡上妳了怎麼辦？」，就如同許許多多的童話故事一樣，我的那一天也有個老套的開頭，今天是開學日，是高中生涯的第一天，和所有同學都不熟，所以我翹課了，上課的時候我喜歡在校園裡遊蕩，除了那些要自我介紹的課程外，我在操場邊看著籃球社的學長一對一鬥牛，熱鬧的氣氛，卻沒有多少人在尖叫，「守秩序」是這間大學引以為傲的校譽，打得正火熱的時候，有個人拍了拍我的肩膀，「妳好，我叫做武雄依，我可以認識妳嗎」，標準的日式領結、白皙的皮膚，簡潔的長馬尾，還有優雅的過膝長襪，光聽名字還以為對方是個男同學，結果並不是如此，她是女生，而且是氣質、外貌兼具的那種，，「妳..妳好，我叫做紀培慧」，我嚇了一跳，還以為對方是老師，雖然看起來很開朗，不過從眼神中，卻沒辦法判斷出她是什麼樣的一個人，「請多多指教，我可以坐妳旁邊嗎？」，我緊張兮兮的點頭，該不會要抓我回教室吧，表現的像準備上台報告的社恐邊緣人，她則是大方的坐在我身旁，初次見面的我們只有一個拳頭近，武同學和我一樣看著學長激烈的籃球比賽，我忍了五分鐘之久，我想要先離開了，為了避免在我們之間的尷尬感更上一層樓，「紀培慧同學，妳是不是翹課了？」，我愣住了，心虛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，然而她卻依然優雅的坐在剛才的石階上，我看了她一眼，她還在欣賞學長的籃球賽，難道剛剛是我聽錯了嗎？，「妳沒有聽錯喔，我注意妳很久了，每次老師在講課時，妳都會從後面偷偷溜走」，「妳是我們班的嗎？我怎麼不記得妳的名字」，「只要妳乖乖回教室上課，那我就替妳保密，不然差不多在過兩分鐘左右，老師就會發現妳不見嘍」，當我從話語中回過神的時候，她不見了，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我身後去，“瞬移？不對！又不是動漫”，冷靜下來後我告訴自己，一定是恍神了，又剛好她的腳步又比較輕柔的緣故，「好了，我們回教室吧」，沒經過我的同意，她就拉著我的手走著，她的手明明很纖細，力氣卻挺大的，看著她的背影，我忽然有一點點愧疚，「妳說妳叫武雄依嗎？」，「沒錯喔，雖然很像男生，但那是我的名字」，「對不起讓妳出來找我，妳比老師還熱心」，背對著我的她看不見表情，不過我卻能感覺到她此時此刻的想法，她的手心雖然冰冷，卻和我相依在一起，真是奇妙的感受，明明我們第一次見面呢，又或者這就是所謂的“朋友”，「妳別想太多，這是我應盡的義務，我就送妳到教學樓外面，紀培慧同學」，「咦？妳不是我們班的嗎？」，她搖頭看著我茫然的表情微笑，悄悄的朝我走過來，然後摸摸我的頭，「好好珍惜上課的日子吧，如果覺得無趣的話，就給自己訂個目標，加油紀同學」，當我回過神來自己正站在教學樓外發呆，我是怎麼了？好像正要回教室上課的，剛才好像遇到了誰，還跟誰說話了來著，腦袋就像被大海給淹過了一樣，就像在沙灘上寫下的文字，好像有什麼被海浪給帶走了，「算了，在不快回教室會被老師發現的」，在回到教室的途中瞥見了一個人，她的笑容很美麗，還穿著整潔的服裝，是誰？那穿著看起來像是學生，她朝著我這裡看，卻感覺不到異樣，等我回到教室老師還依舊在講古，幸好老師都沒有發現我翹課了，「老師點一個同學來回答問題吧，紀培慧同學，妳來分享一下剛剛聽到的內容」，我愣住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，我還是像個木偶一樣站在那裡，黑板上寫著“誠心”兩個字，有什麼關聯嗎？，不行！如果隨便掰一定會被發現的，「呃...我剛剛睡著了，老師對不起」，老師用書本用力敲了下桌子，一番訓斥之後才讓我坐下，看來以後絕不能輕易翹課了，我拿出課本，翻開目錄的地方預先複習著，腦海裡無意間出現了一句話，，「如果妳覺得無聊，就給自己訂個目標吧」，這句話是誰說過的？是某個老師嗎？，又或許是某個電視藝人說的？，感覺明明是很制式的上司給年輕人的建議，但奇妙的是，這次我並不會覺得討人厭，那個人一定和那些偽善者不同吧，說這句話的主人，或許是個給人溫暖的好人，-------，我那消失的明天（2），班導師在講台上洋洋灑灑的分享著，不知道多久以前的陳年往事，我沒有注意聽，只隱約記住幾個關鍵字，天才、女生、年度最佳優等生跟意外，我正專心寫著英文習作本的題目，忽然感覺到有人用筆從背後戳了我一下，我轉頭，她用好奇的表情看著我，其中不忘對我伸出手，好像我們認識一樣，「欸欸同學，妳有沒有多的自動鉛筆？」，「我只有原子筆...」，「原子筆也可以！只要能寫就好」，「那妳想要什麼顏色的？我有藍色跟綠...」，「藍色！」，她毫不害臊的說著，我趕緊看向老師，好在正好說到最高潮，所以並沒有聽見，「妳小聲一點...我不想被老師噹」，女同學拿走我一支的藍筆，而我，本想著剩下的時間要用來複習英文，正當我翻開習作簿時，老師卻在這時停下來，我被老師發現了，這運氣正可謂強運，「紀培慧同學，妳在寫什麼？」，「老師，我在做筆記，妳剛說的...很精彩」，我調整自己的呼吸，嘗試平靜的敘述，讓這表達不那麼心虛，聽起來不像謊言，而老師明顯看出我的不安，朝我走近，在看到我桌上不合時宜的英文作業簿之後，她大手一伸，將我的本子給沒收了，「紀培慧，下課來找老師領回去」，明明都下課了，老師還特地叫我過去，我拖著沉重的身體走到講桌前，她用無奈的眼神掃射我全身，彷彿是在說，“真不曉得該拿這同學怎麼辦才好”，該說是因材施教嗎？還是怕給她造成困擾呢，「老師，怎麼了嗎？」，「紀同學，妳等一下社團課到我辦公室來」，社團課就是下一節，不過我們還沒有選課，老師該不會是要用這段自由時間訓話吧？，我俐落的應了聲，掩蓋內心的焦慮，我一向很不習慣揭露自己的內心，即使是已經高中了依舊如此，跟在老師身後離開時吸引了許多的眼神，我又一次假裝不在意，跟著離開教室，「紀培慧同學，老師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妳...」，她一隻手支撐著頭部，身體靠在桌子上，用盡渾身解數在思考關於我的事，迴盪在空間的是手指敲擊木桌的聲音，「妳明明就很聰明，為什麼總是喜歡特立獨行呢？老師有聽說了喔，妳在需要團隊合作的課程特別不配合，紀同學！老師在說話」，憤怒和焦躁充斥著老師的眼眸，我沒辦法直視她，哪怕是看一眼都不敢，光是低頭看著她的胸口就是極限了，即便我這麼害怕，她卻沒有想這麼放過我的意思，「紀培慧，如果妳要在這樣下去的話，老師可能會聯絡妳家長了」，緊張、害怕，感覺有什麼東西捏著我的心，在我沒法控制的剎那，我叫了出來，「等一下！為什麼要通知她們？」，我不由自主的大喊，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，不...與其說是勇氣，倒不如說是吃錯藥了，被這句話震懾到的不只有我們，還有正好在座位上睡覺的歷史老師，所有人都用奇異的眼神看著我，就好像...，尷尬...好尷尬，我好希望這一切沒發生，「我...老師當然也沒有要威脅妳的意思，只要妳乖乖的和同學們相處，還有不要在課堂上做別的事，OK？」，「這樣就可以不用聯絡家裡嗎？」，「如果妳表現的好，自然不會被處罰」，老師並沒有把話說完，而是只說了一半，她拿出一張團體分組的分工表，然後遞到我手上，我驚訝的看著她，「老師...這個？」，「妳下禮拜之前幫老師把班上的分組都登記在這張表上，那老師就可以把這次的事情一筆勾銷」，我不記得那節課我是怎麼走回教室的，那張表格的空白處佔滿我所有記憶，我該怎麼開口跟同學說話？我該如何表達？，我的心就和那些表格一樣空白一片，在座位上恍神的時候，有人敲了我的桌子，一個熟悉又似曾相識的畫面重演，「欸~謝謝妳剛剛借我的筆，紀培慧同學」，啊...是剛剛那個女同學，怪不得很熟悉，原來是要還回我借她的筆，說起來，如果剛剛不是她或許我還不會被發現，想責怪她這件事，我連想都不敢，「我可以跟妳當朋友嗎？我叫姚倩舒」，她在我座位旁蹲下，我們視線保持平行，我擺出臭臉，她卻依然微笑著，是抖M嗎？我不能理解，心情不甘願的我臭著臉接過那支筆，「我不需要朋友，筆放著就好」，「沒關係~我就坐在妳後面，如果妳需要幫助她話，雖然歡迎找我」，我沒好氣的說，那同學也沒有死纏爛打，害我被老師給發現，還獲得一張空白表格，這樣的朋友交了沒準會倒楣，雖然是這麼說，卻沒什麼比這張表格觸霉頭，「呃...那個，妳說妳叫姚倩舒同學嗎？」，我小心翼翼的轉過身，手上拿著那表格，她先是看了我手上的紙，最後定睛在我臉上，我很害怕，害怕她會忽然甩我一巴掌，「嗯！對呀，聽起來很不吉利的名字對吧，欠書欠書的，有什麼事情嗎？」，「是有點小事想拜託妳幫忙，如果妳方便的話」，她微微笑點頭，倩舒同學開朗的模樣很討人喜歡，就連社會邊緣人的我也感覺到她的平易近人，我指了手上的表格，苦惱的說著，「這是老師給我的任務，要登記班上的分組記在上面，不過我......」，「妳不擅長社交對嗎？好呀 那妳希望我怎麼做？」，「怎麼做是指？」，她眨了眼睛，我像誤觸了某個不妙的開關，那個原本我以為少根筋的女孩變了，她小心翼翼的從我手上拿走那張登記表，「我可以幫助妳完成這一份功課，不過妳必須告訴我該怎麼做，畢竟這是妳的任務不是我的，我也擔心我的做法妳可能不喜歡」，「這不是一張登記表而已嗎？」，我沒有多想直接說出口，沒想到的是，她的臉色略微一沉，原本還隱約帶在嘴巴的微笑也不見蹤影，，「那妳還需要幫忙嗎？如果不用的話這還妳」，「妳別生氣 我...」，我著急的想要解釋，卻被她給打斷了，面無表情的說出令人顫抖的話語，那情緒比起生氣還讓人恐懼，「我一點情緒也沒有，紀同學可以放心，那等妳想清楚後再找我吧？好嗎」，結束談話前她輕輕拍了我的肩膀，並給予我一個溫柔的微笑，會稱之為溫柔的原因，是因為我始終感覺不到她的侵略性，一轉身她就去找其他同學說話，有些羨慕，也有些顧忌，，「想清楚嗎？我怎麼會知道...我又沒有做過這工作」，我將表格收到書包資料夾的袋子中收好，至少這堂課不想看到任何方塊了，我轉身走出教室，這堂課是社團活動，自己上廁所的自由還是有的，在門口我遇到一個穿著華麗的女孩，我以為她要進教室，便側身讓她過去，那人卻駐足在我的眼前，與我四目相對，「報告，請問妳們班導師在嗎？」，她朝著教室裡張望，那裡有同學、有喧囂、也沒有我在，當然也沒有還在辦公室納涼的班導師，「應該不在吧？」，她美麗的細長眉毛略微低垂，清秀的微笑藏不住隱約透出來的失落，「說不定去隔壁棟的導師辦公室能看到她」，「辦公室嗎？同學謝謝妳」，「不會」，她對我微微笑，接著動身往辦公室走去，大約一個洗手台的距離，她悄然轉身，很有禮貌的向我道謝鞠躬，真是過於恭敬了，類似的禮儀我只在升旗典禮跟日本電影看過，「沒想到真的有這樣的人」，我喃喃自語的模樣正好被同學看到了，他輕輕點了肩膀，我嚇了一跳，「同學，妳怎麼了嗎？怎麼一個人站在走廊」，「沒事沒事，我只是要去廁所」，「這樣啊，那要記得跟班長通知一聲啦，不然那個死神經很容易亂登記人，那我幫妳跟他說」，我點頭示意，他也沒有多問真是太好了，話說剛剛那個人會是老師的訪客嗎？，看起來年紀跟我們這一屆相仿，卻總感覺到一股違和感，簡直就像一個年長者，，“妳聽說過了嗎？仁班那個很聰明的資優生”，“上週上台領獎的那個？”，“知道啊，她長得蠻漂亮的”，“我聽說她私底下呀...是個玩弄感情的騙子”， 嘉藥 柯文俊 @2023-03-29 21:36:2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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